當代台灣的大學校園早已不存在昔日學術殿堂的想像風景。作為行政、教學、學術生產,甚至是產學合作的巨型產業綜合體,大學早已是由大多數兼具學生身分的非典型勞工(包含諸多僱用形態的兼任助理、計劃助理、教學助理、工讀生、助學金勞動)所支撐起的「大血汗工廠」。
整個大學產業在全球化資本主義邏輯的運轉下,已然是一個由非典型僱用勞動所撐起的巨型產業綜合體,非但從校級到系級的行政單位,僅僱用極少的正職行政職人員,搭配多數的短期僱用助理、工讀生以及助學金勞動者進行大學行政的運作形態;而輔助教授進行教學或學術研究產出、乃至佔大學產業極重比率的產學合作計劃,其中的勞動更幾乎全數是由身分本為研究生的非典型勞工擔任。而上述這些處於就學階段的非典型勞工,正以極為低劣且差別待遇的勞動條件來勞動,低薪、任意減薪、高工時、任意指派工作內容且無社會保險的低劣處境,又因為他們的學生身分,而與學校乃至教授之間處於失衡的權力關係,從而受到無勞動法保障的任意支配。
在《勞基法》規範中,不管有無工會組織,事業單位皆應召開勞資會議作為勞資雙方溝通協議的場域,然而當前所有大學工廠裡勞資會議的勞方代表,除了專任職工外,廣大的非典型勞動者根本被排除在外,在大學工廠的勞資協商中被迫「失聲」。然所謂的專任職工,根本是極少數,而多數受到剝削的學生勞動者,除了無法進入勞資會議發聲外,更因為學生身分,而幾乎無法依據任何法律主張自己的勞動權益。因此,台灣大學裡的一群學生勞動者,才進行了工會組織的嘗試性行動。
非僱傭莫非主奴
不幸地,台大工會作為台灣第一個學生勞動者的團結組織,從今年一月發起成立始,在歷經主管機關北市勞工局惡意拖延四個月之後,在五月下旬遭到否准處分而告終,而否准的理由,竟是簡短的一句「兼任助理、研究計劃臨時工、教學助理,依其所附證明文件,尚難認定其與該校兼具有僱傭關係。」
這樣一個對於具學生身分的非典型勞工斷然剝奪組織工會、根本侵害《憲法》及《工會法》保障人民團結權的歧視性行政處分,我們不禁要反問勞工局的官員,各形態的學生勞動者若不是僱傭關係,難道是主奴關係?歸根究柢,勞政官僚保守心理作祟,加以產學階級仍然懷著過往學生應尊師重道的特別權力關係想像,鴕鳥心態拒絕面對血汗學工廠裡學生勞動者的勞動條件慘狀。
我們不會放棄,不會放棄繼續組織,不會放棄抗爭,也不會放棄在法律救濟途徑裡的戰鬥,整個產、官、學官僚體制越是無情打壓,學生勞動者的組織就只會越團結壯大。
這樣一個對於具學生身分的非典型勞工斷然剝奪組織工會、根本侵害《憲法》及《工會法》保障人民團結權的歧視性行政處分,我們不禁要反問勞工局的官員,各形態的學生勞動者若不是僱傭關係,難道是主奴關係?歸根究柢,勞政官僚保守心理作祟,加以產學階級仍然懷著過往學生應尊師重道的特別權力關係想像,鴕鳥心態拒絕面對血汗學工廠裡學生勞動者的勞動條件慘狀。
我們不會放棄,不會放棄繼續組織,不會放棄抗爭,也不會放棄在法律救濟途徑裡的戰鬥,整個產、官、學官僚體制越是無情打壓,學生勞動者的組織就只會越團結壯大。
作者現為京都大學法學博士生、台大工會法律顧問
全文刊登於2012/5/29 蘋果日報 論壇與專欄